離了荒山有一定距離，周紀開著車表示看似心情無疾，岑川靈卻總覺得他好像心裏藏了事情，坐在副駕駛上莫名若氣。

她昏昏欲睡之際，車子忽然停在了一個路邊。

岑川靈睜開眼睛往車窗外瞅，發現居然是個私人診所，原來——她連忙擼起自己的袖子：“你看看，真的沒事了……”

周紀沈默半響：“那條蛇在哪？”

岑川靈：“……”

空氣中隱隱有一種叫做危險的因子在發酵，岑川靈一只手捂上腰，又很快察覺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但是也來不及了，周紀伸手一掀，兩人雙雙陷入了無言的沈默中。

小靈蛇正纏附在她的腰上休息，冷不丁被這突然的光亮照耀，立刻麻利地擡起頭四處張望，周紀別過頭：“先你把它拿出來再說。”

也虧她想得出來，明明知道是這麽危險的東西，就算是為了躲林彪和盛雲超，又把他當什麽了？

岑川靈不解：“你到底在氣什麽啊？”

周紀不答，只擡頭望了下天：“我看這日頭不錯。”

小靈蛇很顯然是能聽懂人話的，它立馬警惕地纏到岑川靈脖子上，兩條分信向著周紀絲絲相吐，敏銳地察覺到危險是它作為一只“不簡單”生物的自覺。

周紀伸手就要去抓，莫名其妙根本不把從方鵬程那裏聽來的這小靈蛇傷人霸山當成一回事，車廂內一口獠牙正隱隱張開，裏面倒刺分明，眼看著就要跟他伸過去的手來個“親密無間”的接觸。

“放肆！”岑川靈喊了一聲，搶在他之前把小靈蛇撈起往玻璃窗上一摔，吱吱滑滑的聲音跟運轉不靈活的機器一樣，小靈蛇給暈了。

“你也是，你非要激它幹什麽？你明明知道……”岑川靈轉身正視前方：“你明明已經知道，跟我在一起，就會有數不盡的危險，它現在還沒完全受我的馴服，只是生命需要，才屈膝跟著我而已。”

周紀跟著她的動作一起靠回了駕椅上：“我現在才覺得，世界上是真有那麽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你指什麽？”岑川靈把小靈蛇捏起來抖了抖，那條小尾巴在空中轉了三圈才又一溜地乖乖坐正在她手上，要知道，這個女人發起怒來，可比剛剛那裝假把式的男人要可怕得多了。

“你還敢不敢了？”岑川靈對著小靈蛇叱問道：“你的本事歸本事，要是誰都敢亂咬的話，我就親自把你給燉了補身體。”

周紀坐在一邊嘴角微微勾起，他轉頭看了眼那條小靈蛇，張牙舞爪的氣勢盡消，只嗚咽了一身就又想往她腰部爬。

他嘴角的微微勾起又撤了回去，“既然你能對付這條東西，不如你先告訴我，它是什麽品種，性別是公是母？”

周紀剛剛有句話沒說完整，稀奇古怪的事情，他是針對這條小東西才有感而發的，他也信了這些魑魅魍魎的邪，心裏吃味的意識越發重明。

岑川靈輕輕摸了摸小靈蛇的腦袋：“這個，我要怎麽跟你解釋才好，我所知道的資料上也沒有關於這條小蛇的記載，還是得問羅渠，不過，我確實知道，它身上的一部分，是從何而來。”

“算了，別說了。”

周紀搖了下方向盤：“你只需要告訴我它是公是母就好。”

岑川靈：“……”

這個問題就又得繞到另一層解釋上去，她弱弱地瞧了周紀一眼：“其實……非公非母，不然……當它是雌雄同體也行。”

說到底，還是玉面公主的能力太大。

“什麽意思？”

“也就是說，現在是條公蛇，但是會在某個不特定的時間裏，變幻成母體。”

周紀呼了口氣，荒唐，實在荒唐。

“那麽，你再跟我說說，它會半夜忽然變成一個女妖精，或者忽然變成個男人的樣子嗎？”

岑川靈：“……它撐死只能是個爬行動物，”除非玉面公主“覆活”。

那條小靈蛇被岑川靈暗術住了嘴，連嗚嗚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只好“膽大包天”的幹脆爬到她頭上去“示威”。

她一邊應對周紀出奇的問題，一邊被這小家夥的鬧騰弄得精神渙散，索性再次施術，虛空生出的發繩纏住了小靈蛇的四只小腳，動彈無能。

周紀頗帶挑釁意味地看了小靈蛇一眼，又倏自拿過岑川靈被吸了血的那只手，仔細地看了會，驀地甩出一塊小絨絲巾細細擦著上面凝固的血珠。

忽然他停住動作，手上的力道越緊：“你是不是覺得，因為這具身體不是你‘本人’的，所以就怎麽糟蹋都無所謂？”

岑川靈一楞，原來他剛剛是在生氣這個嗎？

“我，我能解釋，不過解釋起來有點麻煩，岑川靈從頭上摘下小靈蛇：“你仔細看看它的眼睛。”

“它的眼睛有什麽大不了的？”

周紀瞥了一眼，跟普通的蛇沒什麽兩樣，眼睛上跟蒙了一層灰一樣。

岑川靈：“……吶，你別後悔啊！”

對於這男人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性子，也就只有讓他見見“棺材”再落淚。

她將手掌覆上去，又擔心地叮囑一句：“等下你要是感到不舒服，立刻移開眼睛就可以了，我會看著辦的。”

周紀點了點頭，看起來仍有些不以為意。

小靈蛇卻聽懂了這兩個人類話語間的意思，剛解禁地那一刻興奮地圍著岑川靈的纖細手指打了個轉。

“安靜點，”岑川靈訓道。

她慢慢將手移開，只見周紀舒了口氣，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去跟小靈蛇對視。

灰蒙隨著移開的手一起抹去，它又再次露出了那雙令不少人瑟瑟發抖的眸子。

一秒.

兩秒.

三秒.

周紀仍舊沒挪開眼睛，岑川靈莫名有些心慌了，拿起他剛剛擦手的小絨絲巾就想先把小靈蛇給蓋上，可是手還沒碰到絲巾，忽然就被周紀緊緊抓住，他也不說話，似乎是跟小靈蛇犟上了，一直處於對視的狀態中。

一般的情況下來說，小靈蛇幾乎不用做什麽，只需要三秒的時間，與它對視的人就會被吸引進去它的謎境所創造的虛像中，要是堅持了十秒以上的話——任何生物，雙瞳都會直接被攝取，這也是之前小輝為什麽解救出來了心智仍舊喪失的原因。

可是此刻，小靈蛇的神情也有些吃力的感覺，它原本眼睛散發著幽深又自然的光，隱隱形成一道漩渦，能夠把人活吞進去的樣子，卻又忽然兩只前觸趴趴了兩下身子往後倒，驚疑地歪了下頭看著周紀。

岑川靈眼見著不對勁，他好像是故意激將自己這麽做的，又圖什麽？

七秒.

她沒辦法再等他自己回神了，前架臺上有一個固定的五金紙盒子，她悶了一聲不太費力地連底座一起拿起——哐當一聲，周紀便靠回椅背。

岑川靈撫著他的額頭，心急的話還沒出口，忽然她自己的額頭就反射性地疼痛了一下，這疼痛來得突然且強烈，迫使她不得不低下頭去尋找一個準線，小靈蛇還算有良心嗚嗚地爬到她額頭上想要做出一個安慰或者是求安慰的舉動，剛剛挨著目的地，足部就稀裏嘩啦冒出一陣煙——直線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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